中华文化博大精深,“睡”这个字,可以是动词,也可以是动得很激烈的词。
李钦载与金达妍确实一起睡过,大家都是年轻人,有着婴儿般的睡眠,但他话里的意思也没错,确实睡过,在这个封建的年代,男女一起睡过,当然代表她是他的女人。
没毛病。
金达妍却羞得不行,她一直努力忘掉那晚的事,在李钦载面前装作坦然,然而一个黄花闺女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,这么刺激的事她怎么可能忘掉?
现在李钦载重新提起来,金达妍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,不必照镜子都知道,此刻自己的脸色已是一片血红。
表情说不出是羞涩还是尴尬,金达妍加快了脚步,垂头急步与李钦载拉开了距离。
李钦载慢悠悠地走在她身后,嘴角勾起一抹微笑。
向来高冷的女神医露出羞涩的样子,反差感很强烈,果真有一种满足了征服欲后的成就感。
…………
屈突仲翔被抬回了蒋国公府,李家部曲把人扔在府门外便离去。
这一代的蒋国公名叫屈突寿,是屈突通的嫡长子,也是屈突仲翔的大伯。
听闻府里禀报,侄子被打得遍体鳞伤,家中亲卫也被放倒一片,被人仍在国公府门口,屈突寿不由勃然大怒,当即便赶回了家。
事情根本无法隐瞒,哪怕亲卫们打死不说,屈突寿也很快知道了事情的始末。
然后,屈突寿气疯了。
气的不是李钦载,而是他那个不争气的侄子。
这事儿根本没脸去报仇,因为从头到尾理亏的都是屈突家,更没脸去太极宫告状。
今时不同往日,大家都是开国功臣,但英国公李勣还活着呢,而且正被天子委以重任,在海东半岛大杀四方。
而蒋国公早在贞观二年就病逝了。
一个是还在世,一个早已病亡,同样是国公,在天子心中孰轻孰重难道还不清楚吗?
再说,就算不论英国公的分量,仅仅是李钦载一人的分量,也不是蒋国公能比的,人家年纪轻轻已爵封郡公,不靠祖荫不靠恩幸,纯粹是实打实自己拼出来的功劳。
分量相差如此悬殊,这官司怎么打?
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屈突仲翔理亏,无端端砸人家医馆,不废了你的手脚算客气了。
屈突寿几乎都没怎么考虑,立马便熄了报仇告状的心思。
不仅没心思跟李家打官司,屈突寿暴怒之下抄起棍子,冲进后院,将正在哀嚎的屈突仲翔又揍了一顿。
当然,屈突寿如此举动,倒也不能说明他讲道理,而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决定。
若是换了贫苦人家与屈突仲翔起了冲突,屈突寿的选择大约又不一样了,这就是残酷的现实。
李钦载与金达妍回到国公府后,金达妍招呼都不打便羞奔进了房。
李钦载还想调戏她几句,可她根本不给机会,实在有些遗憾。
刚回到家,痛揍屈突仲翔的消息已传遍了长安城。
消息是什么版本已无所谓,反正人也揍了,仇也报了。
倒是李钦载那些弟子们听闻后,纷纷赶到国公府,询问事情始末。
李素节等人摩拳擦掌,似乎有再揍屈突仲翔一顿的冲动,李钦载陷入了沉思,这群小混账如今愈发嚣张,自己该不会成为长安城一股黑恶势力了吧?
仔细想想,最近几次与人冲突的事件里,小混账们或多或少都参与了,而且明明自己是当事人,他们却比自己更兴奋,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,看起来根本不像为自己出头,而是找到了生活的乐趣。
越想越不忿,李钦载当即下令,小混账们每人每月加十套试卷,年轻人精力太旺盛,必须找点事情消磨他们的精力。
李素节等人一片哀嚎声中,李钦载心满意足地回了后院。
哎,这就对了,是这个味儿,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,本身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。
今日医馆被砸,事情还没完。
李钦载已让吴管家拿钱修复医馆,这笔钱自己先垫上,不能耽误金达妍治病救人。
至于修复医馆的钱,李钦载在等屈突家的反应,如果屈突寿无动于衷,李钦载说不得还会再称量一下屈突家的斤两。
得了理,就是不能饶人。
…………
第二天,李钦载睡到日上三竿,打着呵欠刚走出后院,吴管家一脸难看地走来,向李钦载禀报了一件事。
有人堵门。
堵门的算是熟人,昨天刚挨过揍的屈突仲翔。
李钦载愣了许久,怎么也想不通,昨日挨了痛揍也就罢了,究竟谁给他的勇气,居然今日敢堵英国公府的门。
“哈哈,好,好得很!”李钦载眼中冒出寒光:“我这几年大约是心慈手软,别人以为我好拿捏了,哈哈,好!”
“召集部曲,我去会会他!”
说着李钦载大步朝府门走去。
国公府门外,屈突仲翔被李家部曲死死围住,部曲们神色不善地盯着他,奇怪的是,今日屈突仲翔身边竟没带随从亲卫,只有他一人。
李钦载走出府门,看到鼻青脸肿的屈突仲翔,不由愣了一下。
记得昨日揍完他之后,脸上的伤势好像没这么重呀,今日看起来似乎又多添了几道伤痕,脸上还有几道非常鲜明的五指印,明显挨了大耳光。
见李钦载出来,部曲们自动让出一条道,李钦载施施然走到屈突仲翔面前。
仇人相见……倒也没眼红。
屈突仲翔根本不搭理他,而是翘首望着英国公府的大门,不知在期盼什么。
李钦载好奇地把脑袋伸到他眼前,挡住他的视线。
屈突仲翔皱眉,换了个方向继续翘首,李钦载再次挡住他的视线。
两人一个躲,一个挡,半晌之后,屈突仲翔不耐烦了,喝道:“你待如何?”
李钦载气笑了:“你堵我家门口,还问我待如何?”
屈突仲翔怒道:“谁堵你家门了?我站在你家门外,这是长安城的朱雀大街,是你家的路吗?”
李钦载叹道:“说吧,你到底想干啥?昨天挨了揍,今日是来报仇的吗?”
“报啥仇?没空!昨日是我错了,错了就该挨揍,我又没记恨你。”